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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连载《家有六仟金》二作者：余国英
八
從此，李教授上班，除了教學之外，就是努力注意打聽佩華的動向，回家好與太太討論。
可惜打聽的結果，很讓人失望。那天請的客人中，不少人都對李二小姐有興趣，因為，娶了她也就是娶了美國公民，身份就有了著落，這是留學生最關心的事。但李二小姐佩華都推說功課忙，電影跳舞一概不幹。在學校餐廳里吃三明治倒是相遇了很多次，每次都是跟不同的人，很可能是吃飯的時候臨時遇見的。總而言之，畢業在即，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哪裡用工，一點也沒有與中國男留學生談情說愛的跡象。
李教授夫婦也無可奈何。時代不同了，現在女孩終身大事，一不靠做媒，二不靠相親，家中還有五個未婚女兒，真急得父母親大人如熱鍋上的螞蟻。
有一天，要李教授回家，出乎意外，佩華比他先到家等他了，聽見他汽車回來的聲音，如飛一般由屋內跑到車道上迎接他。
“好消息，好消息，爸爸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。"
"你要結婚啦？這麼高興？"他問。
"好消息！爸爸，加州醫學院快要收我做學生了，要我去口試。"佩華手中
揚著一封信。
"那好極啦！口試就是談談罷了。"李教授自己在哥倫比亞大學教書，這些程序當然清楚得很，他們家的二小姐聰明伶俐、口齒清晰、口試教授哪會有什麼異議呢？
"什麼時候去呢？"李教授覺得十分依依不捨，這一去如同放鳥出籠，回來的機會，比她在紐約讀書時更少了。
"明天。"佩華回答道。她長長的眼睛發出興奮的亮光，我們的李二小姐是愈來愈漂亮了。
"那早點收拾罷！"李教授十分傷感，突然想到李太太，做母親的一定會更捨不得女兒長大離家，他急急要去安慰他的老妻，他們攜手過了半輩子。
第二天，天濛濛亮，他起床由玻璃窗向外看，看見佩華揹了一個大背包，站在家門口等車，腳旁有一個更大的行李袋。她的母親李太太、四妹黛華也靜靜地站在那裡陪她。
李教授忙起身穿了睡袍，下樓送女兒。
"這麼早？"他說。
"爸，我們要早點出發，因為他的車子很舊了，怕萬一拋錨修理，耽誤時間，從紐約到加州要五天的路程，我怕誤了口試時間。這次學校放兩周假，時間比較充分，他也要我去熟悉熟悉環境。"
正說間，一陣撲撲的響聲，打斷了佩華的話。李教授覺得這撲撲之聲聽在耳裡，很是熟悉。一會兒，一輛破舊的老爺車在他們門口停了下來。李教授看那車子，覺得似曾相識，車門一開，車內跳出一個漂亮的年輕人，又健康、又活潑，虎虎生風的樣子，也好像哪裡看見過，是了，是了，你看那洗得發白的牛仔褲，那邊都磨得發毛的牛仔背心，不正是那個金髮碧眼的臨時工比爾嗎？
李教授以為他在夢中，就咬了一下嘴唇，嘴唇發疼，不是做夢。又以為是眼睛發花，看錯了人，用力地把眼睛眨了幾眨，不錯，就是他。
“他來做什麼？”李教授詫異地問道。
"爸爸，他是比爾呀，爸爸，你忘了嗎？你還付過六十元給他呢！他今年哥倫比亞大學醫科畢業，要到加州醫學院去做實習醫生，我們至少有兩個禮拜可以在一起了。"教授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，要昏倒。佩華忙過來扶他，黛華奔進屋內端來一杯水交給李太太，要給他喝，比爾也急急忙忙由車內取出一個醫師用的黑色醫藥手袋來，給李教授診脈。
早晨第一線陽光，從東方樹梢中露了出來，李教授睜開眼睛，只見比爾那對透明的藍眼睛，沈著地看著自己，自己的手腕，被比爾強有力的大白手抓著，正在量脈膊呢！比爾那捲起袖子的手臂，反射著清晨的陽光，每一根金黃色的汗毛，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李教授很不情願地把頭掉過去，正遇見太太那對焦急的眼光。什麼時候她的眼角，也起了魚尾，她的頭髮也有幾許花白了呢？
九
果然不出李教授所料，好幾家著名的醫學院都願意收佩華做學生，也正如李教授的預測，佩華決定到加州三藩市去。
李教授夫婦帶了極矛盾的心情，帶了全家另外五個女兒以及一個混血的小外孫女兒，開了兩部汽車好，浩浩蕩蕩，參加佩華的畢業典禮。幸好比爾那天值班，所以整個典禮中除了李太太流了幾滴眼淚，李教授嘆了幾口氣之外，一切尚稱圓滿。
第二天，佩華與比爾，雙雙悄悄到市政府去領結婚執照，全家都鐵桶似的瞞著老爸，所以倒也相安無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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佩華是李教授最寵愛的女兒，小時常常帶他去釣魚打球，也曾夢想她是個兒子，尤其希望他長大後能在自己的試驗室內做研究，繼承衣鉢。這些如今都化為泡影。現代男女平等，女兒結婚離家，雖然不是潑出去的水，但要收回來也是談何容易。兩夫妻同樣的悵然無奈，好在大小姐愛華常常帶了小寶寶回娘家串門子。
週日上班，長途往返，倍覺辛苦，所以週末，李教授都盡量睡到日上三竿。這天是星期六，刺目的陽光，鑽進嚴嚴關著的窗簾縫內，固執地射著他的眼睛，打擾了他的清夢。隔壁房內，震耳欲聾的音樂，強行敲打著他的耳鼓，她只得慢騰騰地從床上爬起來。
探頭到隔壁一看，五小姐依華與一位長著長長卷金髮叫做伊莎的女孩，把電視和音響，一起開得極響，兩人並排趴在地毯上，正出神欣賞呢！
"嗨！嗨！嗨！"四小姐房內傳出短促的呼聲。原來四小姐黛華已經決定要身體力行，不但要詳讀中國武俠小說、看中國武俠錄影帶，還要真槍真刀，努力練習鄧叮的中國功夫武藝。
"最高的境界是刀槍不入，嗨！嗨！嗨！"四小姐黛華喊道。
李教授雙手扶著樓梯，直著脖子，小心下得樓來，生怕他的腦子會裂開。
進了廚房一看，么小姐范華正在一面吃東西，一面聚精會神地看著一本洋文童話書。李太太與大女兒正在說什麼，愛華臉上一分氣憤的顏色，顯然母親李太太正在安慰她。
"又是批評他那洋婆婆了。"他無聊地想。由太太那兒曉得大女兒和洋婆婆不和。他也懶得去管這些婆婆媽媽的芝麻綠豆小事，不過有時也隱隱約約地得意：
"你看，我說過洋人嫁不得罷！"
十
人人都沒有發現他下樓，當他那一人自己玩厭了的混血小外孫女，見李教授進得廚房，如獲至寶，用不清楚的嬰兒聲音喊道："公公，抱抱。"她親了又親外孫女兒光光滑滑可愛的小臉蛋，又嗅著她身上甜甜的奶香味，小寶貝被外公又親又嗅，高興得咯咯直笑。"可惜這麼可愛的小傢伙是混血。"李教授悵然地想。正在此時，屋子外面，由遠而近，響起托的摩托車聲，由小而大。李教授從廚房向窗外一看，一輛風馳電掣的摩托車突然刹住，停在他家門口的汽車道上，車上先跳下來一個身穿黑色皮夾克、黑皮褲子的年輕人，這人頭髮的顏色，有紅又有綠，根根都豎在頭上，顯然是用膠噴過。雖然分不清他頭髮原來的顏色，是個白人是無疑的。最奇怪的是他只帶了一隻長耳環，那耳環被他這么一跳，在耳上直搖晃。這人自己跳下車后，又把車後一個穿著同樣黑皮套裝的女孩子，雙手由車上抱下，倆人難捨難分的親起嘴來。那女孩一隻耳上戴了耳塞，另一隻耳上戴了與那少年同一式的耳環，現在一人分帶一隻，兩隻耳環反射著週末五月長島的陽光，正在一同晃蕩。李教授十分異，這對年輕人為什麼在他家門口親嘴，就把脖子特別伸長了些，向窗外仔細再看，只見二人四隻黑皮短指手套內，由十支是黃色的手指，另外十支卻是白色手指，露在黑皮手套外面，特別醒目。他這裡正仔細端詳呢！他家老么范華突然發出一聲尖叫，右手的湯匙，左手的書，哐噹兩聲，全被她丟到地上的手上，李教授只覺得眼前晃過三個人影，范華已由他身邊衝過，向屋外飛奔，口內還在大叫：
"卡爾，卡爾，龍捲風卡爾！"
這時他太太與他的大女兒愛華早就興奮地跑到門外去了。
再看原來在樓上的五小姐依華與金髮好友伊莎以及四小姐黛華，不知何時，都已經早就圍在那洋少年身邊，每人都拿了紙筆，有的還捧那少年的照片，個個口中怪叫，要這個叫卡爾的洋少年簽名呢！
那兩個親嘴的人，被這一打攪，只得分開，那洋少年匆匆地給黛華、依華、伊莎以及范華她們簽完名。
不知何時，所有洋鄰居的門都打開了，每家的鶯鶯燕燕，都發了狂一般，奔到李家門口，要那洋少年簽名，還拼命扯他的衣裳，敲打他的車子，那少年似乎害怕極了這種場面，連忙發動了摩托車，在這群雌之中殺出一條生路。
摩托車由近而遠，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。正是：急急如喪家之犬，慌慌如漏網之魚。
只剩下一群發了狂的年輕女孩們在李家門口尖叫，過了好一陣子，才停了下來。洋女孩們也三三兩兩慢慢散去，一路上還興奮不已的吱吱喳喳，談個不休。
再看那位正在一家大門口出神的東方女孩，原來是李家三小姐彩華，她手中抱了吉他，正在發呆，看見爸爸李教授眼露凶光，一臉怒容，嚇得一溜煙跑到樓上，把房門反鎖，躺在床上，重溫昨夜與卡爾共度的舊夢去了。
十一
李太太看見李教授頹然坐的沙發上，就由廚房端出了一杯熱茶給丈夫。李教授默然接了過來，口中慢慢地吹著杯中的茶葉。
"彩華學理科雖然不如她兩個姐姐，可是音樂方面是有些天才的，進了紐約大學的音樂系，現在在美國，可是行行出狀元的。"李太太輕輕地說。
李教授不響。
"上次請客的中國學生名單呢？還在不在?"沉默的好一陣子，李太太輕輕地問。
李教授點點頭。
"現在暑假開始了，彩華不能再住宿舍裡面，我們一定要好好地管教她，不許他胡來。"李太太小心翼翼地說。
"我們再請一次中國學生罷，這次絕對不許由外國學生來調酒了。"又過了好一陣子，李太太又提議道。
三小姐彩華聽說這個暑假不許她外宿，氣得她在家哭哭啼啼，茶飯不思，鬧了好一陣子。這次請客，強迫她參加，被她一口拒絕。
“彩華，你聽我說，我們這次請客，專門為了妳，大家專來看你表演，唱中國歌，跳中國舞，妳說可好？"李太太告訴老三。
這一下，三小姐彩華果然破涕為笑。
"那我那我得好好練練。"彩華忙道。
"唱中國歌要有中國氣氛，我要用吉他彈出中國情調來。跳中國舞蹈，要好好查書，研究中國歌舞的基本精神。"李三小姐又說。
現在李三小姐彩華忙著查書，找道具，又去弄了音樂帶配音，還央求大姐和媽媽趕工做了一件小鳳仙裝，穿了新一在穿衣鏡前左左右右仔細端詳，比誰都熱心。
李教授夫婦這才把一顆懸得高高的心，放了下來。
"什麼時候才開派對呀？彩華天天練唱，把我們的耳膜都要震破了!"姐妹個個都在抱怨。
這次請客，李教授拼了老命，親自開車，滿載了一車由中國來留學的研究生，另一批由於一個叫趙萬里的中國留學生，向朋友的管家借了一部全新的卡迪萊客車，又大又穩，也滿滿地裝了一車，浩浩蕩蕩地由紐約市開到要長島李家門。
李家前們大開，李教授與李太太，笑容可掬，站在門口迎接賓客。
奇怪不奇怪，每位客人下車，都朝著李家客廳看著，個個表情古怪。主人李教授及李太太也就隨著眾人的眼光，朝自家廳中看去。
不看猶可，一看之下，真是啼笑皆非。
原來李家五小姐依華及她的金髮碧眼的好朋友伊莎，兩人各穿了一件黃色線衫，線衫上各有兩個大紅的中國字。李五小姐依華東方女孩的胸前的字是："美味"。
白小姐伊莎那發育的飽滿的胸前的紅字，寫的是："滋養"。
你看，李教授及李太太多難為情罷！
"趙萬里同學，請你代我們招呼一下客人，我們有點急事要處理，處理好馬上就回來。"李教授與李太大，忙把五小姐依華及女朋友伊莎趕到廚房。
在廚房裡，李教授要五妹把四姐找來，因為四小姐黛華識得一些中國字。
"教四姐黛華把這四個中國字的意思翻譯給你們聽，趕快把線衫脫了，從今以後，不許再穿這兩件衣服。"為父下了命令。
"爸爸，我就在這裡。"黛華穿了另一套新的功夫裝，手握寶劍，笑容滿面。
"三姐彩華並不是唯一努力排練的人，我也一直在鍛煉的鄧叮大俠的獨門身手哩！"四小姐黛華對他那嚇壞了的老父母宣佈。
"這次我們請客，是為了三姐彩華，不是為了你呀！"可憐的李太太說道。
"哦！你們要為我們六姐妹每人請一次客呀！"黛華恍然大悟。
"我們不要中國來的研究生做我們的客人，我們要請與我們同樣年齡的客人。"五小姐依華嚷道，她今年還不到十五歲。
"對極了，我要請一批鄧叮影迷俱樂部的會員才是。"四小姐黛華振振有詞的說道。
李教授與李太太急於招呼等在客廳的客人，無暇與老四老五討價還價。從兩位小姐臉上滿意的表情的來推測，老爸老媽已經答應了她們的請求。而且，看來這些承諾，一定令二老有長期的後悔。第一，長島那有十五歲左右的中國男孩呢？再說，倒底什傢達是鄧叮影迷俱樂部？
事有輕重大小，做父母的得先應付眼前的燃眉之急，也就唯唯諾諾急忙趕到客廳。
這次宴會，幸好趙萬里性情活潑，前前後後端菜倒茶，幫了主人不少忙，大家熱熱鬧鬧，都吃了個飽。
十二
高潮在飯後，彩華彈著吉他，有時獨唱，有時獨舞，有時全體合唱，有時大家用手敲拍子，真是賓主盡歡。
三小姐彩華穿了鳳仙裝，還特地仿民國初年的電影，梳了小鳳仙的髮結，不但歌聲甜美，舞姿曼妙，最令人敬佩的是她的組織能力，把在場的人，都引到這個家庭的狂歡中來了，自始至終，都沒有冷場。那個趙萬里又特別湊趣，手中的錄影機不停地咔咔作響，鏡頭快門一直對準了李家這位才藝雙全的三姑娘。
一曲既終，掌聲如雷，歡聲四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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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李彩華，你真了不起，真是才藝雙全！"趙萬里特地倒了一杯可口可樂給李三小姐，還很誠懇地說。
彩華抬頭一見是他，她好像是他鄉遇故知，又像久別重逢，對他燦然地笑著，像一朵盛開的花朵一般。
"噢，趙萬里，你怎麼也來了呢？"彩華對他很親熱地問。
"對了，你是哥倫比亞大學歷史系的研究生，我家爸爸媽媽最喜歡中國來的男研究生的。"李三小姐彩華側著頭沉思了一會兒，恍然大悟。
彩華，怎麼好久沒看見你了呢？"趙萬里也很親熱地問李家三姑娘。
"趙萬里，我家爸爸媽媽不許我暑假裡到紐約過夜了，他們像守犯人一樣的守著我，幸好可以練練中國歌舞，不然我就要發瘋了。"三小姐向他訴苦。
原來李彩華不但認識這個趙萬里，聽兩人對話的口氣，還很熟悉呢！李教授不由得不對他注意起來。
只見他高高瘦瘦，剪了個西裝頭，乾淨俐落，戴了一副黑邊眼鏡，一件深灰色的長褲，上面罩了一件新的藏青色的短袄，真如玉樹臨風，數不盡的風流瀟灑。中式的短襖，原來是可以這麼好看，眼鏡後面的眼睛，又是這麼多情，東方男子，多麼迷人！
"爸爸，他叫趙萬里，哥倫比亞大學歷史研究所的高材生，專攻傳記文學，已經出版了一本書叫天才的馬朋朋，分上、中、下三集，集都出了好幾版，後來又發表了一本牛友友傳，剛印出來就轟動了，書被搶購一空。現在他正著手替目前美國最紅、最熱的歌迷偶像用最新的手法來寫一部新式的偶像傳記。彩華見父親的眼光老是去注意趙萬里，就笑盈盈地對李教授說。
李教授正在上上下下打量這個年輕人，不意被女兒發現，本來有點訕訕地，現在見三姑娘如此大方，而且還這樣熱心介紹，真是喜出望外，笑逐顏開，忙叫太太拿蛋糕給趙萬里吃，倒茶給趙萬里喝。
曲終人散，已經深夜了。當晚趙萬里只能先送一部分學生回紐約城去，那另一部分留在李家過夜，次晨趙萬里回來，再送一次。
這次請客，圓滿結束。李家老夫婦也十分滿意，各各噓了一口大氣。因為心情好，所以雖然第二天發現彩華坐在趙萬里的身邊，跟著第二批學生也進了紐約城，兩人都沒有提出異議。
在“多謝老師！”，"再見"聲中，大家鞠躬揮手道別。
後來李教授特地打聽了一下，原來這趙萬里不但自己財富五鬥，家裡也是響噹噹的，爺爺是前清的翰林，老子官拜部長，舅舅是現在的省主席。
看來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啦！
李太太看老伴心情好，特地為丈夫燒了紅燒蹄膀、油亮的豆苗、辣椒香乾絲，都是李教授愛吃的。
大家喜孜孜地坐下。
“彩華呢？"正要動筷子，李教授突然問。
"她進城去練唱了。打電話回來，說趕不及回來吃晚飯了，叫我們先吃。"李太太也坐了下來。
李教授臉色沉了下來，大家默默吃了飯。
自此李教授特別注意彩華的行蹤。一連三夜都沒有回家。做老爸的忍無可忍，在請客單上找到了趙萬里的位址。
第四天一大早，按照地址到紐約去找。
找到了，在公園大道。
現在，李教授的日本平民車，停在那公園大道高級洋房前面。有一個好穿了筆挺制服的黑人，前來問他找誰。這制服是白上衣，紅長褲，長褲兩邊都有兩條筆直的白線。
"我找公園大道號，第三零五公寓的趙萬里。"李教授理直氣壯地說。
那穿制服的黑人，點了點頭，做了一個手勢，請他出來，他一腳踏出車子，那人就一屁股坐上車，關了車門，很熟練地把車子開走了。
"既來之，則安之。"李教授想。自己又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，何況車子已被人開走了?
他在二零五號門前按了門鈴，另一個穿了同樣制服的洋白人，前來開門。
"我找二零五號，第三零五公寓的趙萬里。"那白人也點點頭，把他引進一個電梯，給他按了第三樓。
在進電梯之前，他注意到腳下的地毯又后又結實，大廳中由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燈，又大又閃閃發光，一切都十分豪華，十二萬分氣派。
電梯在三樓停下，他由梯內走出，到了公寓再按門鈴，一個穿藍制服管家模樣男人過來開門。
"我找趙萬里，他住在這裡嗎？"李教授機械地重複著說了三次的話。
"趙萬里先生是我家主人的客人，正在為我家主人寫傳記，所以今年都要住在這裡。"那人說。
"那他在哪裡？我要見他。"李教授堅持道。
"對不起，密斯脫趙現在出去了，你可以把您的姓名、位址以及找他的事由有給我，我可以替你轉交。"那人很恭敬地說。
"他什麼時候回來？"李教授大聲地問。
"他平常很晚才回來，中午不回來吃飯，白天在圖書館工作。"那人很客氣地說。
"什麼圖書館？我要馬上見他。"李教授十分不耐煩，聲音更大更響。
十三
"什麼事這樣大呼小叫的？"他們的的談話聲，驚動到裡面一個年輕的白人，顯然是主人，這人從臥室出來，穿了一件短褲，裸露著結識的上身，懷裡還摟著一個漂亮的東方佳麗。那美女上身著睡衣，裸露著美麗均勻的大腿，那不是彩華，又是誰？再仔細一看，這個年輕白人不正是那不男不女的龍捲風卡爾嗎？頭茄現在變成銀色和藍色了。
李教授氣憤填膺，正想過去教訓教訓卡爾，又想要打彩華，巴掌才舉起來，才想到在美國父母是不許體罰孩子的，正在此時，不知何處出來一白一黑兩名大漢，上來把他的左右手各各抓住。
"爹地！"彩華一見，連忙掙脫卡爾的懷抱，來保護父親。
"你們退下去，他是彩華的父親。"卡爾見狀，一擺手，對那兩名大漢說。
"馬修，你去把中國茶具拿出來，衝點上等的中國茶招待李博士、李教授。他是有學問的人，你們不要怠慢了。"他對管教說，原來這管家的名字叫馬修。
"我要去告你！"李教授喃喃地說。
彩華已經二十一歲，早就過了合法年齡，我今年才二十歲，看誰去告誰罷！"卡爾胸有成竹地轉向李教授說道。
李教授當然不肯飲茶，儘管他老人家實在口渴。他看也不看彩華一眼，由樓上衝進電梯。
（未完待续）
作者简介：
余国英：祖藉江苏兴化，生于湖南长沙，毕业于嘉义民族国小、省立嘉义女中、国立台湾大学、罗格斯大学研究所、康乃尔大学研究所。曾任教于母校罗格斯大学、汎尼笛根生大学。由爱丝兰黛公司退休。目前迁居加州专心写作，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副会长,海外华人女作协第10,11及13届秘书长。出版;简体字书;家有六仟金(长江文艺)、移民家庭纽约洋过招(中国文联)、我爱棕榈(中国文联)、飞越安全窝(台海)、柿子红了(台海)、嫁给老美的中国新娘们(汉世纪)。繁体字书;爱好和平的大朋友---诺贝尔(三民)及余国英文集《一、二、三、四》(汉世纪)。曽获台湾联合文学新人奖,北京世界华文优秀小说奖,天津老人文学一等奖等。
有关生活，有关教育，有关婚姻和家庭。。。有关人性。邀请你和我们一起透过这扇窗，观赏用中国字绘出的万紫千红，我们的作者遍布五大洲，我们的读者散居整个地球。海外文轩，文学世界的窗口,文学原创的花园，
